第四章

　　“下车。”

　　目的地到了，展鸿迳自下车，率先走进一栋白色欧式建筑。

　　古下了车，站在建筑外，不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，他带她来这里做什么？

　　他是坏人，该不会想卖了她吧？脑海里瞬间升起许多恐怖画面，她心底发，一转身，就拚命往外跑。

　　“古，你在搞什么？”展鸿见她没跟进来，拔腿追出去。

　　古没命的往前跑，心里不断的喊着：“我不要被吊起来毒打”、“不要被推入火坑”、“不要拍情电影”、“不要被大野狼吃掉”…

　　爷爷，救命啊！

　　“古，给我站住。”展鸿在后头，爱追不追，只是拿话命令她。

　　“不要，你是大坏蛋，会把我卖掉。”古呜呜咽咽，空拒绝他。

　　“好，你不回来，我就让你爷爷的股票跌停，今天下午他就会想上吊。”他云淡风轻的说。

　　果然，她立刻乖乖停住。

　　“这样一来，受影响的不只是你爷爷，还有很多不相关的人，科技股是很热门的标的吧！”他若无其事地说，像自言自语。

　　“呜呜…”古万般不愿意的转过身来，双眼哀怨地瞅着他。

　　“这种事其实很容易，只要一通电话就能解决。”他掏出手机来。

　　“不要啦！你不要当坏人啦！”她边掉泪，边乖乖的朝展鸿前进。

　　展鸿负手，一副“就看你表现”的态势。

　　看她迅速地变幻喜怒哀乐固然有趣，但看她哭更有成就感。

　　“你不要做坏事啦！”呜呜…有钱人真的很可怕。

　　“我要你做什么，你都答应？”他挑着眉问，忍住大笑的冲动。

　　捉弄她，真是史上最好玩的事。

　　“是啦！只要你不做坏事，也不把我推入火坑、吊起来毒打、拍情电影…”古愈说愈可怜。

　　展鸿觉得憋笑憋得胃快痉挛了。她的笨脑袋瓜里原来是在想这些？难怪她跑这么快。

　　经她这一提醒，他心里又有了捉弄她的好主意。

　　“你入火坑或别人跳楼，只能二选一。”他坏坏地吓唬她，凉凉的在屋子外的栅栏上坐下。

　　“嗄？你真的要把我推入火坑？”可怜兮兮的泪眼里，新增了惶恐“你是万人之上的大总裁，不可以做不良的示范…”

　　“除非…”他不理会她的谆谆善，卖个关子。

　　古听见有一丝希望，泛滥成灾的大眼瞬间灿亮，充希冀。

　　展鸿的角勾起一个莫测高深的弧度“你吻我。”

　　昨天小试的结果，证实与她接吻的触感很好、她的反应很好笑，他决定无聊时，就这样逗她。

　　充希冀的脸转眼皱成一团，小嘴也不的噘起，她五官困扰得皱成一团。

　　“哪有工作还包括这些的…”昨天那一下下就让她困扰了一整夜，如果再来一下下，她的心情恐怕怎样都无法平静了。

　　她又羞又窘，双颊热热的烧了起来。

　　展鸿的角勾起了更深的弧度。她红着脸、手指绞成一块儿的样子，实在有趣极了！

　　“不用太勉强…”他的话还没说完，就被古火速打断，因为他的表情根本不是“不用勉强”而是“没商量的余地”

　　“好啦好啦！”她的手绞得更紧，眉心也更皱了“可是…可是我不会…”她会不会因为没学过接吻，而戕害众生？

　　“看来我得拨通电话到股市…”他作势按下号码。

　　“好啦好啦！”古顾不得多想，红就生硬地贴在他那两片薄上，两只眼睛也因为太过专注而成了斗眼。

　　轰！那柔的感觉毫无预警地直轰脑门，他的脑海、口，顿时好像有什么炸开来，放起五彩缤纷的烟火，让他久久不能自已。

　　这样就可以了吧？古的心糟糟的，脑海也糟糟的，轻触一下即想身，却发现他握着她的肩膀，让她动弹不得。

　　然后她感觉到嘴升起一阵息，好像有几只蚂蚁在爬，眉心攒得更紧了。

　　“闭上眼睛。”听到声音时，她的眼已经被一只大手掩上。

　　“哼哼。”心上怪异的感觉令她情不自地从喉间发出几声轻哼。

　　好！而且她难以呼吸，忍不住轻启朱——

　　来不及惊呼，舌间就溜进了一样热烘烘、滑溜溜的东西，把她惊得全身僵硬。

　　“放松。”

　　她听见一个低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，然后感觉僵硬的脖子上有只暖暖的手在来回抚，让她情不自地放松下来。

　　可是没多久，口里作怪的异物又得她不过气来，她完全无法招架，只好攀住身边唯一的浮木。

　　她的舌又香又甜，触感绵软，好像随时会融化似的，让他忍不住想捉住更多。

　　纯粹是原始反应，就像好吃的食物凑到边，就张嘴品尝一样，只是，活了三十多年，他第一次碰到这么可口的食物，忍不住用各种不同的方法品尝。

　　“唔…”古想逃，却被纠得更难分难解，最后什么都无法想。

　　展鸿在她的呻声中放开她。她真是笨得可以！不只不会反应，连呼吸都忘了，真不知是如何长到这么大的。

　　“呼…终于得救了！”古抚着口不断地气，然后欢呼——这辈子第一次知道能呼吸是件多么幸运的事。

　　“笨蛋一个。”展鸿忍不住取笑她。

　　古马上用大眼瞪他“大坏蛋，害人家不能呼吸，还取笑我，做人不可以取笑别人，不可以这么缺德。”

　　最好他别再吻她，否则如果每次接吻都要闭气，那她肯定窒息而死。究竟是谁发明了这项和清十大酷刑有得比的酷刑？

　　“哦？我是大坏蛋？还很缺德？”他故意板着脸，看她接下来如何反应。

　　果然，古见他不高兴，立刻开始慌张起来。

　　“啊？爷爷说…”古心中又慌又。怎么办？他又生气了！他一生气就会害更多人失业，她该怎么办？

　　“说做人不可以太缺德？”展鸿挑挑眉，替她把话接下去。

　　幸好她爷爷没叫她背下整本三国演义，否则这忠孝节义可有得她讲了。

　　“呃…”听出他口吻中的低气压，古不敢抬头，只敢偷瞄他的表情，一碰到他深沉的黑眸，她的心就猛打寒颤，小嘴开始说着未经大脑的话——

　　“我知道是我要反省，也知道我有待加强啦！可是我已经尽力了…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…呜呜，你不要再当坏人去害人，我真的已经尽力了…”无法令他满意，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。

　　“你的确有待加强。”他站起身，往屋内走，又加了一句：“你走吧。”故意让她着急。

　　展鸿心里想笑得要命，但为了捉弄她，还是强忍下来。

　　古脸惶恐，有即将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恐惧。

　　“小杨，送她回去。”他告诉司机，以昭示自己的决心。

　　“是。”穿着笔制服的司机从屋里出来，手脚俐落的到车库去开车。

　　“不要！”古激动的从背后抱住他，把自己的安危抛到脑后“我知道我很笨，也知道我什么都不会，但是你不要生气好不好？”如果因此造成股市烈震，她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。

　　“你回去。”他哑着声音命令。天知道他忍得多辛苦。

　　这丫头怎么这么单纯好骗？害他以为自己被点了笑，只想笑个不停。

　　“不要叫我回去啦…呜，你不要害别人失业，也不要害别人跳楼好不好？无论什么事，我都会努力做好…”她害他心情很糟，她好怕自己一转身离开，整个台湾的经济便陷入空前危机。

　　“我叫你回去，”他佯装发起脾气来。

　　她如果真的回去，他也许会去追她，也许会真的发脾气——他想捉弄她，又不忍心让她在外头受人欺侮。

　　“我不要…”一想到自己离开，可能会陷他人于水深火热之中，古说什么

　　也要赖在他身边。

　　“给我滚回去！”他厉声咆哮，故意发狠想哭她，证明自已能够玩她于股掌间。

　　“不要赶我走！”古也大喊。他的样子像一转身就要让全世界的人跳楼自杀，眼前唯一能救天下苍生的，只有她！

　　“好，你说的！”展鸿板着脸，拎起古，往白色大门内走。

　　司机开车过来，没看到人，只好又把车子开回车库。

　　展鸿把古丢在客房里那张白色的大上，古吓得浑身发抖。

　　她抖得好不可怜，让展鸿很得意，很想发挥恻隐之心停止捉弄她，又忍不住想知道在面对更大的威胁时，她会有什么笑死人的笨反应。

　　“你…不要当坏人、不可以变成野兽、不可以做坏事…”古边发抖，边苦劝，想搬出爷爷的大道理，但此刻脑袋瓜却榨不出一点渣。

　　“我给过你很多机会，是你自己放弃的。”他狠狠地欺近她“想留下来就要有贡献，让我看看你能有什么贡献。把衣服掉。”

　　“什么？”古吓一大跳，双腿往后蹬，一头撞上墙，疼得唉唉叫、泪涟涟，像只爱哭的猫。

　　这家伙根本不用他出手，就会让自己出一堆糗，展鸿又憋笑憋得肚皮发病了。

　　“想留下来就衣服，不然，就滚出去准备替人收尸！”他狠狠地命令。天知道要在她闹出笑话后又板着脸，有多大的难度！

　　古一听到“替人收尸”这几个字，眼泪就像洪的水库般狂涌而出，双手也开始解衣服上的扣子“呜！不要当坏人、不要害死人…”

　　纤弱的双肩才出来，她就害羞的又把衣服往上拉。

　　“继续。”他困难地咽一口口水。玩这种游戏实在危险了点！

　　“呜…”古怎样也不肯，只好转而丝袜敷衍一下。

　　“咳。”展鸿又被她惹得哭笑不得。真到危急存亡之秋，她丝袜有啥用？

　　古心中一惊，立时心慌手软，哇哇地哭了起来。

　　“爷爷说男女授受不亲、女生要遵守三从四德、三贞九烈、三教九、三不五时、三长两短…”古想把爷爷说过的人生大道理全搬出来，却怎样也想不起来。

　　“废话少说！”他低喝。还三长两短、三不五时咧！

　　“呜呜，人家不要。”古干脆豁出去，大声的吼：“你如果非当坏人不可，害死我就好，不要害别人，也不要叫我衣服！”

　　“宁死不？”他咬着牙“我就成全你。”大手立刻捏着她的脖子。

　　她的脖子细得不真实，他生怕一不小心真的把它捏断。

　　“不。”古坚定地直脖子，闭上眼睛。

　　她这是为民牺牲、慷慨就义。

　　只是可怜了爷爷和姊姊，她死后，他们一定会很伤心。想到这里，古又肝肠寸断，眼泪掉个不停。

　　双眼那么肿，嘴巴又瘪得那么紧，丑得教人想气又想笑，这种慷慨赴义的神情更令他肚皮发疼。展鸿又想捉弄她了。

　　他放开手，把被单丢到她头上，整个盖住她。

　　“做什么？”古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挣开被单，却面看见一张笑得很得意的脸。

　　“小笨蛋。”憋了老半天的笑意终于可以发了，展鸿捧腹大笑。

　　她真的太有趣、太好笑了！

　　“原来你是骗我的！坏蛋、黑心肝、没良心…”看他笑得那么可恶，古气鼓了腮帮子，眼泪却又不停的下来“害人家好担心，又好害怕，坏蛋！大坏蛋！”

　　“哈哈…”展鸿她的发，她把小小的拳头直往他身上打，他故意由着她打着。

　　“不可以这么坏、不可以这样吓人家、不可以做坏事！”古哭得肝肠寸断。她以为自己碰到天大的恶魔，差点吓坏了！

　　“嘘…”展鸿笑着把她搂进怀里。她哭得这么可怜，让人于心不忍，又觉得有几分可爱。

　　“哼！”古鼻子，想把他推开，却怎样也推不动“爷爷说男女授受不亲。”

　　他会害她习惯他的体温、气味和触碰的…爷爷说女生要玉洁冰清、品端庄。

　　“当我的人吧！”他勾着她的下巴说。

　　她这么笨，如果没他看着、守着，恐怕被卖掉还对人说谢谢惠顾。

　　“嗄？”古不懂这几个字的意思，人可以变成别人的吗？爷爷怎么没有告诉过她？

　　“你要是不答应…”展鸿恶质地嘿嘿冷笑两声，很明显的感觉到她浑身打颤。

　　“好…好啦！”古一答应，心头马上升起很不妙的感觉“可是你会欺负人家…”她被他欺负得够惨了，他可不可以别这么坏？

　　“不当我的人，等我操作完股市，再来欺负你。”他恫吓，要拐她实在太容易了。

　　“呜…好啦！可是当你的人要做什么？我不会刺绣，也不会种花，不会捏陶、不会弹钢琴、不会心算、不会画图…”先说好，她没有半项才艺。

　　“咳。”警告意味相当浓厚，他非常不习惯有人跟他讨价还价和罗哩巴嗦。

　　她以为他是开才艺班的？

　　“好…好啦！”古只好乖乖噤声。

　　“很好，你答应了，反悔的人…”他故意拉长尾音。

　　“不会！不会反悔啦！”他透的讯息太恐怖，古怕得连连摇头摆手。

　　“那好，你是我的人，就要听我的话。”

　　古一听到这句，全身又紧张起来，一路蹬到墙边去不说，还把衣服拉得死紧。

　　呜呜…叫她听他的，该不会又要她衣服吧？人家不要！

　　展鸿一看她的反应，再次啼笑皆非。

　　他不发一言的把大手伸向她，她则抖得像刚出生的小鹿。

　　他把她拉下，拉到浴室门口“现在我说的话，你每句都要记起来。这里是浴室，洗头、洗澡、刷牙、上厕所的地方。”

　　古只管点头，吓得小脸苍白，眼泪都快滚下来了。

　　“这是衣橱，吊衣服的地方，以你的身高，还可以当更衣室。”

　　古又是点头，同时心里浮起了怪怪的感觉——怎么他好像在取笑她？

　　“这个呢，叫作台灯，晚上照明用的；这个叫作，睡觉用的…”

　　古心中的感觉很肯定了“你是不是又在欺负我？”

　　“我在看你什么时候才会发觉，小笨蛋。”他都憋笑憋到快得内伤了她才发现，展鸿算服了她。

　　“厚！做人要坦白正直，不可以欺负别人！”古气得直跺脚。

　　“好吧，坦白正直，那我就直说了——这间房间是你的，以后你要睡在这里，而且那个门没装锁，每逢月圆这里会有狼人出没。”后面几句是杜撰的。

　　“哇！”古吓得跳起来，急着找地方躲，却找不到掩蔽的地方，最后只好往他身上跳，把头埋进他的膛“你要保护我。”

　　老天，她最怕狼人，以前童话书里就说狼人会吃人、会人血、会把别人也变成狼人！

　　“我就是狼人。”展鸿故意从牙挤出这些字，又往她的耳朵吹气。

　　咚。来不及尖叫，古便从他身上跌下来，在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。

　　古还没来得及清真相，展鸿已经笑弯了。

　　“厚！你又欺负我，不可以啦！不可以欺负别人。”古挂着两滴眼泪抗议。

　　“你已经是我的人了，不是别人。”他一手勾过她的脖子，把她勾得唉唉叫。

　　“你又欺负我！”待古挣开他铁钳般的手臂，她不服气的想讨回一口气。

　　他人很高，比她一五五的身高多出一个头，她就算要欺负他，也会很吃力…

　　有了！

　　她用力往他的脚踩下，然后死命往外逃。

　　“你好大的胆子。”展鸿也拔腿直追。

　　“爷爷说不可以欺负人…爷爷还说，万不得已就以恶制恶…”一转念，她突然想起他是个害死天下人不眨眼的大恶魔，挑衅他简直是讨死的行为，万一被他捉到…她怕得不敢再想下去。

　　“好个以恶制恶。”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拦捞起她，还没说什么，古就苦苦哀求起来。

　　“呜呜…我不敢了，你不要生气，不要把我丢进淡水河…”想像力太丰富的脑袋瓜自动出现一堆惨不忍睹的画面，把她自己吓得半死。

　　“这个建议不错。”展鸿又使坏心眼“在食人鲨游人淡水河时，就把你丢下去。”

　　“呜呜…不要啦，我的不好吃，食人鲨不会喜欢的。”古急着求饶，才不管食人鲨游入淡水河是不是天方夜谭。

　　“为了不让食人鲨败兴而返，我决定把你养肥。”他把她捞到客厅，桌上早已布小巧的点心。

　　“耶？”古非常惊讶，这些色彩缤纷、花样巧的点心，把食人鲨的影子驱赶得半点不剩，她恐惧的眼泪也就挂在眼眶，忘了掉下来。

　　他虽然坏、爱欺负她，可是他不是姊姊说的那种“害死天下人不眨眼的恶魔”耶！

　　“不准挑食。”他瞪她一眼，古随即反的缩起肩膀。

　　“喔。”古拿起一块巧克力口味的蛋糕到嘴边，吃了一口后，另一手又拿了一块，开始自顾自的哼起歌来。

　　太了，虽然只是巧克力口味的蛋糕，香味却一点都不输真正的进口巧克力，她太开心了！

　　展鸿看她开心，居然也跟着开心了起来。

　　原来开心这种情绪是会传染的！